没有意外,《温州三家人》延续了《温州一家人》《温州两家人》的口碑与热度,拿下了多日的全国收视冠军。
刚刚在央视八套首轮播出完结,开始在央视一套重播的电视剧《温州三家人》,是“温州家人”三部曲的收官之作。九年时间,三部作品,聚焦一个城市的一个群体,系列作品俨然已成为了温州人的又一个标签。
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,那些在《温州一家人》播出的时候还在读小学、中学的“温商二代”们,如今很多已经成为温商中的新势力,当父辈变成底色,他们来到前台,《温州三家人》便应运而生了。
与其说是温州人的奋斗史在荧屏上迭代了三次,不如说是时代的脉搏被艺术化地展示了三回。
于温州人而言,一切的源动力,均在于改变生活的渴望。
人多地少、资源匮乏、三面环水,背靠大山的温州,在改革开放的40多年时间里,孕育出独特的民营经济温州模式,从捉放八大王的牢狱中走出,温州精神文化中的创富创新因子,在改革开放中被彻底激活。深植于土壤的民间活力与智慧,如野草,历尽劫难而不死。
1979年春,苍南李家车针织厂等中国首批股份合作制企业在温州诞生。温州出台全国第一个股份合作制地方性行政规章,开启股份合作制先河;
1980年12月,温州19岁的章华妹拿到了全国第一张个体工商经营执照,从此不用偷偷摸摸摆摊;
1984年4月23日,苍南县龙港镇成立,“中国第一座农民城”诞生,为中国新型城镇化提供实践样本;
1995年8月28日,中国第一个民间商会组织昆明温州总商会成立。异地温州商会至今已发展到近300家,成为专属温州、影响全国的民间组织力量和人文品牌;
而温商创业创新的电视剧三部曲,则是又一个标志性的“第一”,向世界讲述改革开放42年的温州故事、中国故事。
温州人在过去40多年里,在全世界各个角落,主动参与到这场变革中,个人的发展、家庭的命运,与一道道改革指令紧密地捆绑在一起,且极具地域特征。每一个人、每一个家,都是亲历者、参与者、见证者,他们凭借着原始的冲动和精明,抓住机会,努力让自己生活得更好。进而,又渐渐汇聚成一股股推动改革创新的强大动力。
电视里的“温州家人”故事落幕了,在现实生活中,温州人的草根奋斗史、家庭生活史早已与“改革”二字交融在一起,而关于他们的奋进故事,将会在温州、在中国、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,继续精彩上演。
温二代到底有啥不同 答案藏在剧情中
5月13日晚央视黄金时间,电视剧《温州三家人》迎来大结局。这十多天来,温州的这三家人以极富时代色彩命运的故事,搅动着我们的情绪,也为“温州人”系列三部曲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。
从《温州一家人》《温州两家人》,再到《温州三家人》,这一回讲述的是青年一代。他们秉持着新时代的崭新思维,怀揣着新经济中的新创业梦,在中国从富起来走向强起来的新征程中,谱写出新的篇章。他们身后,上一代的温州人也宝刀不老,在观念的扬弃中,继续开拓开创。
《温州三家人》甫一开播,便引发海内外观众高度关注,一度拿下同时段全国收视冠军。
编剧程蔚东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,国家一级编剧,电视剧“飞天奖”最佳编剧获得者。为创作《温州三家人》,几年来,他多次赶赴温州奔往海外,走访多家企业,仅温籍企业家就采访了百余位。
导演苏舟是全国“百佳电视艺术工作者”获得者,享受国家终身津贴,曾执导过多部热播剧。
很难得的一次机会,记者与程蔚东和苏舟,来了一次深度对谈,聊聊这部剧创作背后的故事。
“温州人”收官难在哪里
钱江晚报:从《温州一家人》到《温州两家人》,再到《温州三家人》,九年来,连续三部作品,呈现的都是温商的故事,这三部曲的意义是什么?
程蔚东:《温州一家人》写的是温州人一头扑进改革年代,为了生存,艰苦奋斗发家致富,苦涩中含着甘甜,让观众体悟到温州人的不易。《温州两家人》写了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温州两家企业浴火重生的故事,呼唤良知和诚信。观众看了都说,温州人果然凤凰涅槃腾笼换鸟,步入新常态,创造新作为。而《温州三家人》转向了温州人在高质量发展新时代中的精神层面,体现温州人在激荡岁月中的人格成长。把生活中的“鲜活”放到历史长河中激浪奔腾,我们会感觉到温州人对这个时代作出了多么惊艳的贡献。
钱江晚报:作为“温州人”系列的收官篇,《温州三家人》有哪些看点?
苏舟:剧的触角直接与当代互联网经济、人工智能、大数据相连接,融合了很多当下的时代元素,其中不乏精彩的商战故事,包括中国企业在走向世界过程中,与跨国集团的博弈。这些都源自于现实中鲜活的案例,极具可看性。商场如战场,到处充满着严酷的竞争,暗藏着杀机,当然也蕴藏着机遇和成就。最可看的是一代崛起的年轻人,他们被称之为创二代,有着高学历,更有着摆脱父辈根基独自创业的精神与勇气,富有幻想,敢打敢拼,他们是中国的未来。
钱江晚报:一般来说,创作续集往往比前作更难。与前两部相比,《温州三家人》在创作时有没有遇到过哪些难点?
程蔚东:一家人的单线故事,可以让观众注意力集中,容易把情感倾注在主要人物身上。两家人一个故事,就有点甲方乙方的味道了,在剧情编织上,有助于组织清晰的矛盾冲突。再到三家人,就算是一家三口,主要人物也有九人之多,再带上一些亲属,就是十多个人物了。这时候,剧情一旦发散开来,几乎很难收拾。所以我采用了剧作上的复合结构,花了一些穿针引线的心思,试图把人物关系、故事情节、矛盾冲突交织得合理又有吸引力。比如黄富贵这个祖父级人物,是在剧本第三稿时加上去的,一方面有历史的纵深感,同时也串起了两个爱徒、两个女儿、两个外孙的戏。最后从播出效果看,这一设计也很有必要。
“创二代”的闯劲震撼到我
钱江晚报:听说您在剧本筹备过程中,采访了100多位温州籍的企业家。在漫长的采访过程中,有没有特别难忘的触动?
程蔚东:一言难尽。在西班牙的马拉加,一位年近花甲的温州富商告诉我,她的两个儿子都是博士生,但都没有接棒连锁餐饮店的经营,兴趣都灌注在了互联网金融和电商上。她说,30多年前,她对未来看得很清楚,而她也实现了目标。而现在这个时代,她已经摸不清人们的注意力在哪里,那就让孩子们自己去闯吧,“我们当初不也是自己闯过来的”。这一种来自上一代人的理解殊为珍贵。
在上海的衡山路附近,我被一辆宾利轿车接进了一家公司的董事局办公地。这位企业家说,他眼下热衷于研究所有英雄的成功道路,他最爱看《开国领袖毛泽东》,最爱听拿破仑的故事。他说一个人的核心价值观太重要了,一个人的信念太重要了。听说我写过《中国神火》,忙着要我说两弹元勋的那些故事。他的孩子也快接近而立之年了,都是在美国读的书,但他不准备让孩子接班,至多给他们一点创业的基础资金。他要考虑的,是自己一手创立的这家世界500强企业,如何创造出一个适应新时代的企业管理制度,他该如何交给社会。
在体验生活的日子里,我几乎天天被温州人的最新形态吸引着、感动着,最终我终于明白了我要在《温州三家人》里写什么。
钱江晚报:《温州三家人》将主要的目光放在叶子凡、潘小勇、林知夏和曾知秋这几位温州籍创二代的身上,您也说“二代”“创业”和“时尚”这三个词是这部剧的主题词,为什么做了这样一个选择呢?
程蔚东:温州的“二代”是一个很特别的群体。他们大多受过高等教育,很多是留学归来,这些孩子很有想法,很多人藐视父辈的财富,只想靠自己创业。但他们遇到的时代不一样。我采访过一个年轻人,他成功过,但也因为失误,五年多积累下来的几亿收益一夜间灰飞烟灭。他不沮丧,继续闯,说几个亿买不走失败给他留下的财富。我深受震撼,是温州人的创造,让我进入艺术的创造。我不想写这些年轻人是如何成功的,我想写的是他们如何在成长的道路上沉沉浮浮。他们的上一代也为此深感钦佩,但同时伴随着两代人的矛盾冲突,戏剧情节就在这种矛盾冲突中,一会儿在波峰,一会儿在浪谷。
创业和时尚,恰恰是本剧的中心事件和矛盾冲突所依附的丰富多彩的生活。创业,似乎是一个很古老的词了,但在本剧中具有极为新鲜的意义。传统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先后兴起,在技术意义上给创业注入了时代的血液。
至于时尚,当然不仅仅是一个生活用词,重要的是温州人精神之上的那一种让我们感到灿烂感到新鲜的时尚。
为了接地气,拒绝造景拒绝粉饰
钱江晚报:有很多观众反映,《温州三家人》的镜头拍摄很有特色。主创团队做了哪些新的尝试?
苏舟:拍摄过程中,我们尝试从多个角度去完成镜头。除了平视视角之外,还选用了大量的仰角、俯角等,花很大的力气将摄像机吊到屋顶上,或是采用无人机拍摄。这部电视剧筹备已经好几年了,当时无人机拍摄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。其实,多种角度的拍摄,并不仅仅是技术上、视角上的突破,最重要的是视角变化带来的更多看待生活的角度,以及由此而来的高级感和审美价值。
钱江晚报: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导演,您觉得《温州三家人》有着怎样的现实意义?拍摄中如何把现实意义和美学追求结合起来?
苏舟:这部剧是一部讴歌大时代的作品,这个时代有着鲜明的特征和风貌。我们要牢牢把握这个时代的脉搏,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,用心去捕捉当今社会的社会形态,捕捉它的细节,比如互联网使得万物互联,人工智能已走向区块链,新能源开发秉持着可持续发展的现代理念,生物科技使得生命永存可能不再是神话,小康社会、新农村建设方兴未艾。
这些生动的社会形态必须渗透在剧中每一个角落。现实主义不是一句空话,是一种美学追求。我们的社会在高速发展,但离现代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所以我们不能粉饰现实,不能一味地追求奢华,要知道摩天楼背后还有小巷,东南沿海背后的西部还有待发展,我们每个人物在得体的表象背后还有各自的困惑。
我答案的中心意思是,在场景选择、人物造型以及表演上,我们必须接地气,得像这个时代,要让观众感觉是穿行在熟悉的街道,回望着身边的人。所以我们拒绝“造景”,拒绝粉饰人物。
来源:钱江晚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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